悼念成材兄

三个月前我最后一次见到成材兄。
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见一次，少一次。
有可能就是最后一面。

那天晚上，418朋友（蔡福根与罗雅兰）的女儿结婚。
在场的418朋友中，成材兄算是年轻的了。
若说想到会是最后一面，也没有想到是他。

昨天同事罗先生告诉我，Malaysiakini报道成材兄去世了，
我还不相信，以为他搞错了。
马来西亚有很多人叫李成材的。
罗先生说是上议员，我才相信是他。

他是马华上议员。
他弟弟李成金是公正党州议员。

那晚，我跟成材兄谈的是政党的事。
他不讳言国阵有种种弱点。
他也指出民联的困境。
那时他正要竞选马华中委。

朋友们说他一定会中选的。
因为他是马华“会工作”的人。
翁诗杰派需要他，蔡锐明派也需要他。

朋友提起蔡锐明，说蔡氏能感应到上帝的指示。
问成材兄是否相信此事。

成材兄说他相信。
他说他动心脏绕道手术前，也听到上帝的指示。
上帝叫他必须去动手术。
他听上帝的话，做了手术。
20多年了，现在好好的。

今天读报纸，成材兄于12月9日晚上11时去世。
是心脏病把他带走的。
不，是上帝把他带走的。

成材兄大我两年。
我们住在418时，他大三，我大一。
他修读化学工程，我读理科。
我们都来自吉打。
燕凤姐也是。

那时他和燕凤姐已经是一对儿。
我们在418，轮流做早餐，每人一星期。

做早餐的人得提早起床。
要洗杯，煮蛋（半生熟或全熟），要炒饭。
炒饭用的是隔夜菜（我们请阿姨来煮菜）。

我在418学会炒饭。
我发觉了炒饭好吃的秘诀。
我在炒好饭后，熄火，打一个蛋下去。
将蛋捞散，不见蛋踪迹，起盘。

我问418的人，好吃吗。
他们说好吃。
我说出我的秘诀，全部人都骂我。
说我浪费蛋。

我们都是穷学生。
一个蛋那时值10仙。
炒饭加蛋就是奢侈。

有一天，我发觉燕凤姐煮一碗面（面线？）给成材兄吃。
那碗面还加了一个蛋。

我很生气。
怎么可以公蛋私用？
我向其他418朋友嘀咕。
大家都说算了。

大家都尊重成材兄。
他为人正直，做事认真。
他不苟言笑。
我不敢当他的面指责他。

成材兄的确值得别人敬重。
我们读书的人，不一定是好孩子。
不是埋头苦读，就是努力追女子。

成材兄不是这样。
他参与学生会活动。
他进兵营当学生兵。
他练习书法。
这么一个读工科的人常在房间里磨墨提笔抄写。
他的书法很美。

后来我才知道，
燕凤姐煮一个蛋给成材兄的那天，
是成材兄的生日。

我觉得惭愧。
我居然会为了10仙的一个蛋计较。
那是30年前的往事了。

毕业后，成材兄去COLGATE厂工作。
他加入马华。
燕凤姐去中学教中文。
两人结婚后还是住在418附近。

成材兄在COLGATE厂做了几十年经理。
他也在马华默默工作几十年。
他是一个中心耿耿的人。

老来才得到一点甜头。
被马华委任为国会上议员。
又受封拿督。

毕业后，我和成材兄不常见面。
我们各有各的忙。
只有在418朋友相聚时才一起畅谈。
418的朋友还会一次又一次的聚会。
我以为我们还会一次又一次地抬杠。

我们谈到蔡锐明时，
成材兄说上帝可能给蔡锐明一个重任，
但不一定是要他做马华总会长。

成材兄说对了。
上帝没有让蔡锐明做马华总会长。
可是，成材兄，
上帝为什么要把你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