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亮的时刻》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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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教练的家建在沼泽地上，屋子下面有高高的木柱。
屋子旁边，是一田田的鱼塘。

一座长长的木桥通往余教练家。
四个学生走在桥上，由毓敏带头。
毓敏手上拎着一束香蕉。
他们知道余教练喜欢吃香蕉。

余教练家的门没关。
毓敏踏进门里，喊一声“余教练”，就退出门外。
毓文、懿勇和懿仁站在门口，看着余教练，不知怎么办好。
余教练正躺在地板上睡午觉。

余教练躺在地板上，头歪一边打呼噜。
他大约三十岁，留长发，蓄胡子，样子邋遢。
他的头边摆放饼干盒和闹钟。
报纸散乱一地。

懿仁走回头，站在木桥上向同学招手。
他小声跟他们说话，然后四个学生一起回头走。
走了一百米左右，到木桥的尽头。
他们再一次往余教练家走去。
这一次，他们慢慢走，一面走一面高声唱歌。
“走，走，走走走，我们小手拉小手。走，走，走走走，一同找教练。”

走到余教练家，敲敲门。“余教练。”
屋子里没有人，刚才躺在地上的余教练不见了。
后面房间传出余教练的声音。“等一下。”

余教练再出现时，穿着整齐，只是头发依然散乱。
他板着脸孔说：“你们要找我，什么事我都知道了。你们可以回去了，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我很忙，还有很多东西要做。”

“您已经答应了？”懿勇惊喜。
“你不用妄想了，我不会再当你的教练。”

“余教练，您听我说……”懿勇嗫嚅。
“你不用说，我不要听。”余教练没有商量的余地。

“余教练。”毓敏走向前。“请您给我们说话的机会。”
“好。”余教练坐在屋里唯一的凳子上。
“我就给你们机会说。长话短说。”
毓敏打个眼色，毓文拿起摄像机拍摄。

“喂，你们要做什么？”
余教练察觉毓文带了摄像机来，有点儿紧张。
毓敏说：“我们只是想把重要的时刻拍摄下来。”
“等一等。”余教练走进房间。

他出来时，头发已经梳得整整齐齐，绑成一束马尾，垂在颈项后面。
余教练坐在凳子上，面露笑容。“好，你们说。”

毓敏先说。
她提起迁校的事，说出羽毛球比赛夺取全国冠军的重要性。
最后她说：“希望余教练能够协助我们达到目标。”

余教练点头说：“毓敏说得很好，这些事情我也已经知道，但是我对他们彻底失望，不能够答应你们。”
懿勇说：“余教练，我知道，您在生我的气。我现在跟您道歉，是我不对。我说了很多不应该说的话。”

“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不能得到全县冠军，因为您教导无方。”

“所以，你何必来求我？你还说了什么？”
“我说您只有三脚猫功夫，以前您打球时，只能当甘榜冠军，在国内还有出头机会，到国外去比赛，第一圈就被踢出来。”

“胡说！我曾经在国际比赛打败世界第一高手，杀入半决赛！”
“余教练，我说错了，我对不起您。”

“您还说过我什么？”
“我还说过，您来这里养鱼是因为您逃避现实。”

“我为什么要逃避现实？”
“因为您被女人抛弃。”

“胡说！我没被人抛弃，是我自己提出分手的。谁告诉你这些？”
“不用人家告诉我，您失恋的事，全村人都知道。”

“你还说过什么？”
“我还说过，您是世界上最好的教练。有您在，我打起羽毛球得心应手。您不再教导我后，我失去了精神上的支柱，对羽毛球提不起劲。我知道我错了，错得很严重。没有你，我绝对不能够夺得全国冠军。……”

“够了，不用拍马屁了，我没有感动。”
“余教练，您处罚我吧。”

“我没时间理你。”
“那我罚我自己好了。”懿勇在地上做伏地挺身。

余教练不睬懿勇。“还有谁要说话？”
“余教练，我说一句话。”懿仁说：“不管您愿不愿意在当我们的教练，您永远是我心中的好教练。”

“嗯。我的确尽心尽力教导过你们。不过，那是去年。今年我不会答应你们了。我对你们已经失去信心。还有谁要说话？毓文，您有话说吗？”

毓文放下摄像机。
“余教练，我不会讲话。刚才您说，您没有信心？”
“不，我是说，我对他们这两个人没有信心。”余教练解释。

“我还以为你没有信心，原来你是说他们没有信心。”
毓文还是听不明白，继续讲他的道理。
“洪老师说，没有信心的人不敢面对挑战。我觉得他们有信心，因为他们两个人敢面对挑战，只有您一个人不敢面对挑战……”

余教练生气了。“你胡说！”
毓文说：“我知道，您怕他们输了，您很丢脸。”

余教练说：“他们输的话，是他们朽木不可雕。哼！”
毓文说：“余教练，我没有话说了。您还有没有话要说？”

“有。”余教练对着镜头，神气地说：
“谢谢各位同学的邀请，不过，我已经决定，不再当雪河小学羽毛球队的教练。”